（现代paro

（作者犯病，意义不明系列2→我给这个系列起了个中二的名字：Paranoia

（打tag是为了让拉隆看起来稍微多一点……

（和系列1Caina一样有病

  加隆和拉达曼提斯又吵架了。

  这倒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对于他们的朋友来说，他们吵了五年的架还没有分开才是最奇怪的事。

 他们开始于身体之交，后来逐渐固定，再后来据说是因为要找到对方太麻烦了，就住在了一起。他们平时没有什么亲密动作，一起出门的时候都不会走得太近。吵架则比一般朋友凶残许多，每一次都能闹得和地震海啸效果相当。同居三年之后，加隆才承认他们算是在交往。拉达曼提斯则一直拒绝回答。 到现在都没有人认为他们的关系会持续很长时间，包括他们自己。

  这样的两人为什么能在一起度过了五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今天他们又吵架了。加隆对拉达曼提斯大喊了一声“地狱再见”，便离开了那幢房子。他进了一个平时不常去的酒吧—— 平时常去的酒吧会在十分钟之内被拉达曼提斯找到。

  加隆性格高傲甚至有些狂妄，他自己非常清楚。然而拉达曼提斯在这方面竟然完全不输给他。就算是被他找到也于事无补——他觉得自己没错就绝不会让步。拉达曼提斯也是如此。

  吵架之后的人都不会很开心。他一杯一杯喝着闷酒，无视周围认真看球的人群。酒吧的大屏幕转播着欧洲杯。英格兰进球了，这意味着希腊小组垫底。有人欢呼。加隆很不爽地甩了钱放在吧台上扭头就走。

  他换了一家又一家，终于发现一家不看足球的酒吧。人不多不少，气氛却很安静。

  老板向他推销了自酿的啤酒。封装的铝罐子也是自己特制的。加隆看到比500ml啤酒罐还要长的长条型罐，觉得有趣，便拿来把玩。

  长长的铝制品上扭曲地反射出了加隆身后酒吧的小景。阴暗的室内点缀着几盏灯笼，灯笼下面放置着几个石头佛像，佛像旁边是酒吧的沙发座——他几乎已把一罐喝完，才发现这是一个佛教主题酒吧——沙发座上没有人——不，有人。

  短直的淡黄色头发和苍白的皮肤，并不能很好地在黑暗中隐藏他。

  加隆只是盯着铝罐子，绝不回头看，绝不。老板见这位客人如此钟爱他的铝罐，很高兴遇到了设计上的知音，主动提示加隆可以把它带走。

  加隆对着铝罐中扭曲的影子扯出一个笑。

  罐子映出长长的黄色路灯和长长的灰白色住宅门灯。因为今晚是个足球之夜，爱泡吧的球迷都会到接近中心区的地方看球。他走了很久夜路来到的街道上静悄悄的，连辆车都很少过。这个搞笑的罐子可以作为他今晚的游伴，它看见的东西都如此主观，他认可了。

  他再次在罐子上看到那个淡黄色的影子，在路灯旁边若隐若现。

  加隆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地狱再见。

  他慢慢地向前走，走过住宅街、工厂街、修理街、贫民街，一直走到郊野。

  那淡黄色的影子在铝罐上忽明忽灭，就像蜡烛的小火苗。也不扩大，也不缩小，就存在在那里。直到他走到月光比灯光明亮的地方，远远地看见夜山黑魆魆的轮廓。

  虽然是仲夏，到了深夜也有凉意。加隆打了个哆嗦，也许他真的醉了，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一直走，不想再进入任何一间屋子。

  他走进了一片树林中。几只萤火虫感到人近，飘远向树林深处。铝罐上闪出黄色的光，和萤火虫的冷光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一瞬间，他被酒精麻痹的感觉忽然一下子灵敏了三百倍。首先加强的是听觉：蟋蟀不间断地鸣叫让人烦躁、青蛙间或有规律地加入倒形成了一种和声。其次是视觉：他能根据反射光的深浅看出微风摇动中的橡树还是榆树。头顶上方越过一个黑影，是鸟，可能是猫头鹰。远处树根下忽然出现的一点黑也许是狐狸的鼻子。再次是嗅觉：树林中弥散着清新却苦涩的味道。那是草叶蕴含夏日阳光，在夜晚放射出来的能量，细闻竟能感受到微香。最后是他难以说清的部分：沉重的呼吸感环绕在他的耳际。那种呼吸感的节奏他完全不熟悉。那是什么呢？

  加隆的知觉突然也灵敏了三百倍。他抬起手中的长罐子。铝的表面反射着月光，清晰地映出了加隆身后发亮的姜黄色眼睛。

  昏沉的意志已经完全清明。什么东西会从郊区一直到郊野明明灭灭尾随在他的身后？ 什么东西也不会。他以为是某个人的影像，也许是黄色的光斑，也许是交通的指示牌。直到进了树林才会揭晓的答案，他竟然从来不曾回头去看一眼！

  那是一双狼的眼睛。

  它站在距加隆五十步之外，还在慢慢接近。

  加隆很强壮，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狼口脱险，于是随手折了一根树枝防身。他想自己现在一只手拿着啤酒罐一只手拿着拐杖的样子一定滑稽极了，幸好没有人看到。

  加隆握着木枝，用力地捶向一棵粗树。树结与树皮的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在静夜里相当震人。鸣虫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喧闹。

  他仍然没有回头。铝罐上的狼畏缩了一下，仍然谨慎地向前。

  这时他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有种就不要回头。

  接着是自己的声音：那么地狱再见。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加隆只想大笑。他笑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完全虚幻的影像。他也笑自己的耳朵，能听见不属于这个时间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真实，就像一个客观的存在，就像声音的源头正站在自己身边。

  那个真实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么就向前走。

  这一句话是没听过的。他条件反射式地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狼在哪里？

  在他冒出这个想法之后，他看见黑暗的深处影影绰绰有一只狼的轮廓。然而，比他感受到的要远很多。

  那么就向前走。他低声自语道。

  前方是地狱吗？他又接上了一句自语。

  地狱是终点。地狱只是一个终点。真实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耳边，只不过声线有所改变。既像那个人的声音，又像他自己的。

  无论如何都会去的。似乎在说明这样的事实。

  加隆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铝罐。他一直向前走着。

  薄雾逐渐升起来了。加隆看着脚下的蘑菇由少变多。不知不觉他的裤腿有些微湿。终于，林间出现了晨曦。射进来的阳光被树枝分割成一条一条。

  他穿过了树林，走上了一条小路，接着又走上了一条大路。他经过了第一个村落。村子外面有一个刚刚开门的汽车修理厂。

  一辆加隆很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拉达曼提斯站在一根树桩上抽烟。

  他看到了加隆，向他招呼一声。

  “加隆。”

  加隆露出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昨天晚上刚和拉达曼提斯吵到近乎决裂。

  “这里是地狱？我又见到了你。”

  拉达曼提斯眨眨眼睛，可能没想起来他说过什么。“你说什么啊。这里能修车，我来修车。“

  ”修好了吗？“加隆站在了树桩旁边，手扶着车门。

  ”修好了。”拉达曼提斯晃晃指间的烟。“先让我把这支抽完。“

  他话音还没落，脸色就像突然改变了主意似的，一只手揽过加隆，另一只手虚搭在加隆的腰上。

  加隆低头紧紧地靠在他肩窝上。拉达曼提斯只能吻他的脖子。

  一直到拉达曼提斯手中滤嘴前的烟全变成了烟灰，他们才松开对方。淡黄色短发的男人打开车门，加隆敏捷地跳到了副驾驶座位上，把加长啤酒罐丢到了车后座，顺便嘱咐司机。”纪念品，留着。“

   拉达曼提斯准备发动吉普车。加隆忽然问道：”向前走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微笑。”是的，向前走吧。“

END.